季青非以前不明白, 為什麽兄長、姐姐、師兄、師姐們都願意收弟子，這會兒看著季行知擠牙膏, 準備刷牙的水, 他倒是有些明白了，因為被弟子伺候的感覺太好了。這會兒的他大概忘記了，在修真界, 修士哪裏需要弟子伺候，一個清潔術就解決了，所以他剛才想到的那些人也全然沒有享受過弟子們的伺候。

季行知動作麻利的給他爹擠好牙膏，拿杯子裝好水, 然後送到他爹面前, 等他爹去刷牙之後，他又給他爹的臉盆兌好熱水。

季行知在院子裏刷牙的時候, 就看到了院子裏曬著的衣服, 那是他昨天換下來的，已經洗幹凈涼了起來。等他刷好牙回去洗臉的時候, 又見到已經準備好的水，他露出笑容：“你今日做的很好。”

聽到他爹的表揚，季行知露出一個笑容：“那我以後每天給爹擠牙膏，準備洗臉水。”

季青非點點頭：“好。”

季行知趁機又道：“爹, 中午我去找張家嬸子她們, 問問她們小雞仔和豬仔從哪裏去買。買來咱們養了母雞和豬, 以後就有雞蛋和豬肉吃了，您也不用花錢給我買了，可以省下不少錢呢。”昨天在黑市裏看見他爹給他花的錢, 是他短暫的人生中從未見過的大錢, 心疼死他了。

季青非倒是不反對孩子養雞和豬, 宗門裏也有飼養靈物，是那些比較低階，不會開靈智的，專門用來食用的，開了靈智的靈物是不能獵殺來吃的，這是修真界的規矩。所以季行知要養雞仔和豬仔，在季青非看來，就和宗門裏的弟子養食用的靈物一樣，他自然不會反對。

得到季青非的同意，季行知就放心了。

早餐還是大餅油條，因為季青非拿到杜家的只有油和面粉，所以杜老太只能按照他的話，做大餅油條了。不過父子倆都很喜歡大餅油條，季行知是第一次到這麽好吃的東西。季青非是吃習慣了宗門裏那些靈氣充沛的食物，但是，那些東西固然靈氣充沛，可味道著實一般。並非修真界的廚子廚藝不好，而是修士不講究口舌之欲。再者，修真界的調料有限，不像這裏，食材調料豐富些。

總結出來只有一個結論，就是為什麽那麽多人喜歡吃垃圾食品？大概就和現在的季青非一樣。

吃好早飯，季行知猶猶豫豫的道：“爹，我能用一下你的杯子嗎？”

季青非：“派何用場？為父不喜歡別人用為父的東西。”

季行知道：“我想給爹泡奶粉，奶粉可以補身體，爹那麽瘦，也需要補補。”爹昨天買了兩罐子奶粉給他補身體，他有些不好意思喝。而且他也看得出，爹很瘦，身上跟沒肉似的，跟地裏的玉米棒一樣。

季青非道：“為父不愛喝，你自己喝吧。”豹哥說過，奶粉是用牛的奶水做的，他不愛喝奶水。小時候，他爹給用神獸的奶水來餵他，為他塑造好的身體根基，雖然很補，但是那一股子的腥味給他留下了終身難以磨滅的印象，所以他不愛喝。

季行知聽他爹這樣說，也就沒有繼續說了，因為他已經領教過他爹的說一不二。“那我去泡杯奶粉。”他一定把自己的身體養好，然後快點長大掙錢，帶著他爹去大城市看腦子。

季青非：“嗯。”但是很快，季青非要自打嘴巴了。因為……

季行知泡好奶粉，就端著來到他爹的旁邊，像他這樣剛有爹的孩子，不管做什麽事情，就喜歡呆在他爹的身邊。結果……季青非動了動鼻子，好香。那濃濃的奶香味中，可一點都沒有聞到奶腥味。再看季行知喝奶粉的樣子，又黑又瘦的臉上，滿是幸福和滿足。

季青非覺得，他也可以喝。不過方才他已經拒絕了季行知，再提起的話，季仙長覺得很沒面子。但是，情商不高、智商不算低的季仙長馬上想到了一個辦法：“這奶粉真的可以補身體？”

季行知道：“爹，奶粉真的可以補身體的。”他說話的時候，嘴巴裏還能傳出奶香味，“爹，你真的不喜歡奶粉嗎？”

季青非：“……為父突然覺得，你說的有道理，為父的身體也需要補補，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，為父不應該拒絕。”

季行知聽他這麽說，雖然有些發楞，不過也趕忙道：“那爹，我去給您也泡一杯？”

季青非點點頭：“嗯，去吧。”

半個小時後，父子倆喝完了一杯加了白糖的牛奶，去了供銷社。

三個小時後，父子倆從供銷社回到了村裏，季青非兩手空空，季行知的背簍裏裝滿了東西，裏面有他的衣服，還有他爹給他新買的毛巾、陶瓷杯等，他旁邊還背著一個解放包，包裏裝著文具。季行知依舊穿著草鞋，新買的解放鞋他不舍得穿，因為他腳臟，還沒有洗。

不過就算到了村裏，季行知把自己又洗的幹幹凈凈的，他還是不舍得穿新衣服。“爹，我把昨天買的肉拿到大強叔家裏去，請杜奶奶去做了，我再去跟著杜奶奶學怎麽做飯。”

季青非道：“嗯，等午飯好了，你再把我們午飯領回來。”

季行知：“哎。”

季行知一走，季青非就繼續打坐。這個凡人界靈氣太低微，他需要更多的時間打坐。

季行知到了杜家，把豬肉交給準備做飯的杜老太，然後就站在竈頭邊看著杜老太做飯。季行知看的仔細又用心，為了他爹，他一定要好好的學。

今日季行知拿了肉過來，所以杜老太跟他商量之後，午餐就沒有做大餅油條了，而是給他們父子做了面條。等杜老太做好面，季行知就拎著面回家了。

回到院子門口，季行知就大聲道：“爹，我回來了。”他很喜歡到家門口的時候大喊，以前在叔伯家的時候，哥哥弟弟們、姐姐妹妹們，每次回家的時候，都是這樣喊的。那會兒，他只有羨慕別人的份，可是現在，他不用羨慕了。“爹，今天杜奶奶做了面條，面條是用豬肉炸出來的油做的，可香可香了。”季行知說的時候，還舔了舔下唇，回想著杜老太做時的香味，他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。

“是嗎？”季青非道，“端來。”

“哎，來了。”季行知把籃子拎到季青非的屋子裏，然後把兩碗面捧出來。這兩天的日子對他來說跟做夢一樣，吃到了從未吃過的東西。以前就算是叔伯家會做面條，也不會在他在的時候住，因為他多吃一口，叔伯家的孩子就少吃一口。所以他從來都是聞過香味，卻沒有吃過的。

季青非看著季行知端出來的面，的確很香。面是鹹菜肉絲面，雖然裏面沒有靈氣，但是有種很特別的味道，讓人聞到了食欲大增。季青非趕忙拿起筷子吃了一口，面條很有嚼勁，還帶著一些酸丟丟的味道，季青非知道，這是鹹菜的味道。

他吃了面條之後，又吃了一口肉絲，這個大家口中可以補身體的肉絲並不好吃。肉不嫩、也不鮮、更加沒有靈氣。季青非挑著面條和鹹菜吃了，甚至把湯都喝光了，但是剩下肉絲沒有吃。

季行知見他爹不動筷子了，碗裏還剩著被油炸的金燦燦的肉絲，不由的問：“爹，你不吃了？肉絲要熱的時候才更好吃呢。”

季青非：“這個肉絲不好吃，不要吃了。”他發現修真界沒有的東西才好吃，修真界有的東西都不好吃。比如米飯不好吃，不如修真界的靈米好吃。這個肉也不好吃，哪裏比得上修真界靈物的肉。

季行知一聽：“那……那你要怎麽辦啊？”

季青非：“倒掉。”

季行知一聽，趕忙道：“可別啊爹，爹……”他黑黝黝的臉上露出一抹難為情，“爹，你不要吃的話給我吃吧，倒掉太浪費了。”

季青非直接用筷子把肉絲夾到他的碗裏，關於這一點他倒是沒有反感，因為他爹在秘境裏得了好東西也會拿來分給他們兄弟姐妹的，這好東西不僅僅是珍貴的靈果和武器，還有妖獸的肉。不過，如果有妖獸的肉，他爹肯定先吃上一頓，再把剩下的分給他們。所以在季青非看來，季行知和他之間的行為，如同他和他爹之間互動，並沒有區別。

季行知吃著他爹夾給他的肉絲，覺得比自己碗裏的肉絲更加好吃。他爹都能把這麽好吃、這麽貴的肉絲給他吃，肯定很喜歡很喜歡他。

小孩兒忘記了，這可是他爹不要吃的。

父子倆吃好飯，季行知拎著碗筷去井邊洗碗，小孩子嘴角還泛著油光，一看就是吃過肉的。路上有在玩的孩子們見到了，忍不住大聲道：“鐵牛，你今天是不是吃肉了？”

一聽到有人問，其他的孩子睜大了眼睛看著。

季行知道：“沒有，我們家沒錢買肉。”

“你撒謊，你嘴巴都是油，你還說沒吃肉。”

“就是，鐵牛，肉好吃嗎？”

“我也很久沒吃肉了，好想吃肉啊。”

“鐵牛，你老實告訴我們，你是不是吃肉了？”

“我才沒有哩。”季行知回了一句，然後拎著籃子和水桶就跑了。

井邊沒有人洗碗，村裏的河邊有上游和下游，下游洗衣服，上游洗菜、洗菜之類的。但是季青非覺得不幹凈，所以讓季行知來井邊洗。所以這會兒，明明是午飯後，洗碗的也就季行知一人。

“鐵牛，你怎麽在這裏洗碗。”沒過一會兒，一道清脆的聲音從季行知的後面傳來。

季行知轉過頭一看：“大丫，是你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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